玩出趣

文： 施盈佑

 摘要：

金庸《俠客行》之名，是由李白〈俠客行〉而來。有人讀過小說，沒讀過詩文；有人讀過詩文，沒讀過小說；也有人，兩者皆讀過、皆未讀過。我都讀過，但好像都不熟，那重讀小說後，能讀出什麼？

你不行

2016年2月28日，8點多。三天連假的第二個夜晚。兩歲七個月大的女兒，在玩耍一整天之後，睡魔終於報到了。

「柚柚，是否要睡覺了？」我問道。

「嗯，我要帶Beauty一起睡覺了。」她有氣無力的回應著。Beauty，是台版的芭比娃娃，原名「小美」，俗擱有力，因為爸媽崇洋媚外的心理作祟，所以讓女兒改口成「Beauty」。

我的溫熱屁股，仍舊緊緊黏在書房的床墊上，無法割捨翻閱不到百頁的小說。身旁女兒的媽，十分自然的說了晚安，我則有些扭怩，邊賊笑邊說晚安。

「爸爸，你不行跟我說晚安啦！過來，要睡覺了哦！」已走到臥房門口的女兒，停住，側過頭，並皺眉怒目地伸出白皙但略為肥嫩的右手，指著我。

「好。」天秤兩端的孰輕孰重，很容易判斷，但仍不捨多看了兩行。

行氣

2016年2月28日，10點多。盤旋腦海裡的曠世武功，如厲鬼糾纏著我，睡不著，只得摸黑爬滾出主臥室。

輕輕推開臥室房門後，廚房藝術燈罩透射出的昏黃光線，差點讓人以為是王家衛《重慶森林》的停電快餐店。斜眼瞧了一下，竟是女兒的媽，正在看書。雖然心裡好奇，到底看啥書，不過，天秤兩端的孰輕孰重，很容易判斷。

走回書房，翻拿出不久前被我亂丟在書桌上的《俠客行》，鵝黃書籤線夾在第98至99頁間，以貝海石為首的長樂幫九名不速之客，正圈圍著摩天崖謝煙客，感覺是兩方一觸即發……。近午夜的萬籟俱靜，似乎最適合閱讀武俠小說，完全沒有違和感。

謝煙客本欲誤導石破天（狗雜種）練功走上死路，想不到飽受陰陽二氣交攻的他，心口被豹捷堂堂主展飛一掌拍中，展飛不僅未報奪妻之恨（展飛要報仇的是另一個石破天），反使陰陽融合為一。記得大衛洛夫在《小說五十堂課》有提及「巧合」，這就是巧合，令人嘖嘖稱奇的巧合，令人猜想不透的巧合。然而，也不知道為什麼，這麼無敵虎爛的巧合，讀來卻不厭惡。

隨著頁碼的遞增，主要人物也一一現身，例如石破天的父母石清、閔秀，或者襄助石破天起死回生的丁噹、還是教導金烏刀法的史小翠，甚至是石破天深愛的心肝寶貝阿綉，拜把兄弟張三李四也出場了。

讀完《俠客行》上冊的下一秒，任督二脈應被打通，行氣應當暢通無礙。

但，再下一秒，感覺好累。

俠客

「女兒的媽，睡了嗎？」我疑惑地探看廚房，但隔著工作室與客廳，無法得到答案。

走出書房，走過工作室，還未走到客廳，已知道廚房並無燈光。而玄關的鞋櫃處，留著一盞守夜燈。看了看牆上圓鐘，竟然1點多，2016年2月29日的1點多。

其實，這不是第一次讀《俠客行》，高中時代曾讀過。撇除石破天的名字不說，尚有深刻印象的，應是俠客島上的李白詩作：

趙客縵胡纓，吳鉤霜雪明。銀鞍照白馬，颯沓如流星。十步殺一人，千里不留行。事了拂衣去，深藏身與名。閑過信陵飲，脫劍膝前橫。將炙啖朱亥，持觴勸侯嬴。三杯吐然諾，五嶽倒為輕。眼花耳熱後，意氣素霓生。救趙揮金槌，邯鄲先震驚。千秋二壯士，煊赫大梁城。縱死俠骨香，不慚世上英。誰能書閣下，白首太玄經。

此詩大意是，戰國時的俠客異士朱亥與侯嬴，曾為魏公子無忌（信陵君）赴義解難。詩文先描繪朱、侯兩人的外在英姿，其次再寫重信諾的俠義行為，最後推尊「縱死俠骨香」的萬世流芳。然而，小說裡的武學大師們，現實裡的文學大師們，都讀不出此詩竟是絕世武學，唯有不識字的石破天，看得出所以然。

重讀的這一次，也發現了新大陸，若不健忘的話，石破天的深厚內力，實因融合原本的陰陽交攻。而龍、木二島主在小說裡的重要性，自不待言，但較有趣的是，若從「陰陽」來思考「龍木」，「龍木」潛藏「陰陽」玄機。龍是天之物，木是地之物，一天一地，即一陽一陰，且皆有創生之意。這也可回扣到二島主無私分享所發現的武學，此舉猶如天地無私的孕育萬物。

石破天當然融合「陰陽」，將武學推至頂峰，而那些被請至俠客島的武林高手，縱使未能融合陰陽，但武學也都有了新生。至於我對李白〈俠客行〉的理解，是否也有那麼一丁點的功力進展？

2016年2月29日，3點多，看完下冊。

筆者介紹：施盈佑

　　施盈佑，老柚子一顆。

　　有妻有女，愛讀《論語》，

　　喜歡旅行，平平凡凡。

次回預告：〈歇熱、呷涼！〉

　　炎炎夏日，大家一股腦地往冷氣房鑽，但早期的台灣人，在沒有冷氣的年代是如何避暑？消暑聖品又有什麼？而誰才有特權可以放暑假呢？一起來看看「歇熱、呷涼！」，走入古早年代吧！